道化是一个美丽的小山村,仿佛一枚渐盈的凸月,镶嵌在绿水青山间。瓯江支流小溪从西南深山中跚跚而来,流经村前,轻轻地扭了一下腰身,扭出一个不大的溪湾,道化村就憩息在这溪湾里,宛若一艘满载厚实传统文化的帆船,正待扬帆起航。
道化村村头西南面的地势平缓,一抹梯田从溪边叠砌到屋后的山脚下;村子的南面则是高耸的天堂岭,岭上突起一座山峰,名叫“道化尖”,宛若船上高高扬起的风帆;天堂岭沿东北方向跌宕而下,在村口形成一块高突的平地,犹如帆船微微翘起的船头,几株古樟仿佛插在船头上的旌旗,在岁月中摇曳了千年,而布满苍苔的树干和旁依斜出的枝条却依然焕发着生命的青绿。古樟掩映下,一座仿古的八角亭,端庄玉立,而新建的湘湖师范纪念馆和重修的韦氏宗祠却叙写着岁月深处那些不平凡的历史。
一问:迁徙之道
道化村为韦氏肇基。据村里《韦氏宗谱》记载,韦姓始出黄帝轩辕氏,唐尧时以伯爵封于彭城,殷又以伯封袭于豕韦,因以国为氏,居于京兆,即以居为郡。历战国、秦汉、唐宋以来,簪缨接踵,贤良迭兴久,为长安望族京兆之名家。
到了宋代,金兵铁骑践踏中原,高宗南渡,民从之者如归市,韦氏也跟随南迁。据《韦氏家乘世裔序》记载:“至高宗时,金兵扰攘,扈从南行,追馹不及,遂居临安。阅一世而生鲁分公,姓分括之松阳。分公生四子:长驮公,居温畔芳山韦澳,易姓魏氏;武文公、承信公、双全公同徙青田鹤溪莘田,遗下祖塚后,一公居仙上里黄楮村,二公居道化上村,三公居双溪南岸,又卜突头家焉。今道化韦氏者,皆双全公之后裔也。”
《韦氏家乘世裔序》把道化韦氏的承袭是讲清楚了,但具体迁入时候还是模糊不清,好在另有同为大明万历二十一年(1593年)编修的《京兆宗谱序》有了明确的记载:“予祖双全公评事,从括苍松阳分徙鹤溪莘田,自景泰三年(1452年)分设县邑,今景宁县也,由鹤溪復择之三都卢源溪口,居仙上里黄楮村湖畈道化上村开址。”
如此说来,道化建村与景宁设治是同一年的,从明景泰三年至今,已有672年了。
然而,另有光绪庚子年(1900年)编撰的《道化村景全图诗(并序)》之序言记载:“韦氏之先讳双全公者,由松川沿途卜居至此,美其名而乐之,乃定厥居焉,至今聚族于斯七百余载。”若依此言,则韦氏在道化肈基距今已有820多年。但此说回避了“从括苍松阳分徙鹤溪莘田”这一段迁居历史,其间涉及到三代人。动乱年代,生活不稳定,人丁繁衍也可能受影响,每代时间会长一些,故而三代人间隔了一百多年也有可能的。
因此,大明万历二十一年(1593年)编修的《京兆宗谱序》所记载的信息较为可信。
二问:谋生之道
道化这一滨水之地,四面山高谷深,并没有多少可作为农田的平缓之地,那么农耕时代,韦氏先祖在此又以何为生,让一个韦氏家族不断的繁衍、壮大?
据光绪庚子年(1900年)编修的《韦氏宗谱》之《谱训八目》记载:“谋生正道,莫过于农工商贾,诚能为疾用舒,亦可成家立业,切弗以室家莫保,饔飱莫给,遂弃正业而作非为,以致玷辱先人,连累子孙,况不义之富贵如浮云一般,为族人可懼哉。”
在旧时,一般视商贾为末流,有些人家虽然也从事买卖营生,但在族谱里很少有记载,即使有记载,也是寥寥数字,如英川《吴氏宗谱》和隆川《林氏宗谱》里也只记了“从太史公货殖”等字。又如,旧时景宁的巨富胡岳、陈璗,在县志里也只表其义举功德,少有其从商为贾之文字。而道化韦氏,在族谱里正视“工商贾”之业,且奉为谋生之正道,何也?
一者,光绪庚子年(1900年)修谱之时,已经历过戊戌变法,受新思潮影响,商贾末流的思想已经有所开化;二者,韦氏自明代入迁道化,起初应该也是以农耕安家立业的,但随着人口的增长,地力的局限迫使一些人口外迁的同时,留居道化的人不得不寻求农耕之外的发展之道,那就是“工商贾”。
据清同治《景宁县志》记载:“道化坑,在三都,东至黄垓百卅里,南至小地廿五里,西至道化十里,北至杨山头十里。”明代,景宁一带银矿业繁荣而又混乱,大量矿徒啸聚,常常引发骚乱,才有了明景泰三年(1452年)巡抚孙原贞以“山谷险远,矿徒啸聚”为由始置景宁县治。
那时陆路交通极为不便,大量银矿是就地冶炼,还是外运他处?如果就地冶炼,肯定需要一批冶炼的矿工;如果外运他处,也需要一些水上泛舟贩运的船工。因此,滨溪而居的道化韦氏先人,农耕之外,也许两者都兼而从之,亦工亦商,泛船瓯江小溪,在温州一带做买卖,致使家境日渐殷实,家族日益壮大。
据《韦氏宗谱》之《芝清公行实》记载:“韦公讳承圣,字芝清,年甫十四,为姻太翁仙逝,且境地困迫,乃为商,逐什一之利,然居心慈祥,好施与。乾隆癸卯岁值大饥,告糴无门,自窥窖无积粟,遂赴瓯江作泛舟之役,运米赈饥,以济乡邻。及嘉庆壬申,岁比不登,道殣相望,公自思囊无蓄金,又不忍坐视饥民为沟中瘠,爰署券借金于比邻,散给里党,而一方之人出作入息,乐业如常,遐迩称盛德焉。”
正因为这位芝清公有从商之信,饥困之时,多次能凭信誉或贾或借,才能给一乡之民解饥脱困。有此先例为证,韦氏后人将“工商贾”与“农耕”一并列为谋生之正道,实为开明之见、务实之举啊。
三问:仙碓之道
道化村口的双曲石拱桥建于上世纪八十年代,纯色的青石建筑在近半个世纪的风雨洗礼中更显匠艺的成色。站在桥下俯视清溪,但见一堰伏卧,横亘溪口,如鱼如龙,蓄起一湾碧水,映照着天光云影。
这条堤堰修筑于何年?
查阅清同治《景宁县志》之《水利》篇,只有“道化堰,灌田头田”寥寥数字,但再查清同治《景宁县志》之《古迹》篇另有载:“仙碓址,在三都道化村口,传系明宣德四年创造,时经仙人指示而成。虽洪水冲激,至今无恙,臼内泥沙不入,洵奇迹也。”再回查村里的《韦氏宗谱》,其记载与县志一致。
这堤堰与仙碓其实浑为一体,且相互依存,据此可推断,仙碓与堤堰应有600来年的历史了。
堤堰与仙碓至今保存完好,何也?
一是水碓选址很巧妙。水碓址位于道化堰南端,也是溪湾静水处的下口。春夏洪水暴涨之时,洪流从北面冲击而下,对南面溪湾并不产生冲击力,虽然溪水暴涨,会向南面溪湾堆积泥石,但泥石在溪湾清水处的上游部位已沉积,而到静水处下口的沙石就很少了,冲击力也小了,加上堤堰的拦挡,故而“至今无恙,臼内泥沙不入”。而在秋冬枯水季节,由于溪水向南面溪湾静水处汇聚,水碓的水流充足,又不影响水碓樁米。
二是水碓与堤堰修筑得很巧妙。水碓的围坝与拦挡溪流的堤堰浑为一体,但在形制上又各有变化。
拦挡溪流的堤堰并不是直立的堤坝,而是用溪石在河床上镶起一道微微隆起的宽平的堤堰,犹如一条侧卧的大鱼,堰体柔和的典线和那些大小匀称的溪石仿佛鱼身上平滑的鳞片,对溪流的冲击力起到了很好的化解功能。而在堤堰的北端,犹如鱼的尾部则低矮一些,给溪流留了一个缺口,这也是给旧时的排筏出行留下了方便。
而堤堰的南端则与水碓的围堤相连,这围堤也是用溪石砌成,由于与流水的方向基本一致,化解了流水的冲击力,因此水碓的围堤虽然直立,却一直安然无恙。
水碓的围堤和清溪的堤堰,其形制与工艺很有点都江堰水利工程的意味。都江堰采用鱼头的形制进行分流,化解流水的冲击力,而道化的堤堰则采用鱼身的形体来化解溪流的冲击力,从而使堤堰和水碓能保存600来年。
查阅景宁旧志,景宁昔时有54条堤堰,而至今依然保存较为完整的只有英川堰和道化堰及仙碓。而英川堰和道化堰及仙碓又同为三都之历史遗产,已成为景宁城乡难得的古代水利文化风景线。
又据清同治《景宁县志》之《风俗》篇记载:“近庆界者,擅木植水利,人多田寡,农隙多经营于外,习诗书者颇盛。”道化旧时属景宁三都,与庆元相邻。道化韦氏与隆川的林氏、张川的周氏、以及鸬鹚、英川的吴氏世代联姻,都有“从太史公货殖”之记载,早在明代就外出川陕一带从事菇业,以外来经济来弥补乡域地力之不足,先祖们长年在外也学习了外地“木植水利”的工匠技艺,并将此传入乡里,也在情理之中。故而,“工”与“农商贾”一并为道化谋生之道。
世人常用“鬼斧神工”形容建筑、雕塑等的精妙,用“神工巧匠”来赞美手艺高超的专业技术人员。因此,所谓的“仙人指点”的“仙碓”之说,其实是一种对“擅木水利”之三都人的赞誉。
四问:功名之道
道化韦氏原本为贵族后裔,宋代之后,虽然崇读尚文,但整个元代却少有在仕途上扬名立望者,也许是出于“不事二君”的民族气节,不愿在元朝为臣吧。
到了明代,韦氏迁居道化后,突破一丘一畦之农耕所囿,农工商贾并举,家境日丰,氏族渐大。明万历十九年,有十五世祖韦尚玵者,“天球不琢,玉井无波,敦厚有容,正直不颇,彝伦攸叙,亲族惟和”,被当时的县令周正乐荐为介宾,并赠其“乡举善人”的题匾。
及至十八世祖韦振元,则名列庠序,享誉城乡,从康熙三十六年至三十八年,先后有景宁县教谕郑兰谷和知事朱轸裔、李鐄分别给他题赠“庄椿燕桂”“有穀贻谋”“学行兼优”的褒匾。
至此,道化韦氏在村里开设学馆,延请先生教学子弟,而韦氏子弟名列庠序者也接踵而至。
查阅清同治《景宁县志》和民国《景宁续志》,名列“例监”的有韦国忠、韦谦、韦元圭、韦中魁、韦中孚、韦中华、韦超、韦冠宸、韦一冠、韦佩锵等十位,而光绪年间,更有韦端(字章身)、韦彬(字炳文)名列贡榜。值得一提的是,这个韦彬,在民国时曾为景宁县议会的副议长。
道化这小小方寸之地,何以供养出如此多的子弟在读书道路上孜孜以求?
有道是“仓廪实而知礼节”。道化韦氏以“农工商贾”作为谋生正道,殷实了家底后,把“读书识字”奉为求取功名的正途,并将此训置于“谋生”之前。
——“建功立名,莫外乎读书识字。我祖先原以一经教子,书香继世,为父兄者,宜寻师择友,造就子弟成才,庶得光宗耀祖,人文蔚而山川効灵也,为本宗者慎母爱弗劳。”
然而,道化韦氏的功名之路又并非独守读书一条,提倡文武两途共进,习武报国也是功名之途,族里还出了好几个“武庠”。在嘉庆二十四年在离村口一里许的山岭上还建了一座“文武阁”,有诗为证:“翬飞杰阁景逾幽,最好传经课与游。试上层楼间注目,应思把笔踞鳌头。”
道化韦氏在功名之途上,坚守正道,又不拘于读书一途,因时因势而为之,正合“天道”之自然。
现如今,走进道化村,昔时的“永兴社”“文武阁”“惜字库”“元帝庙”已经不见了,但村里那些粉墙黛瓦、檐牙高啄的传统老屋,在那宽敞的庭院里,依然能见当年韦彬被当时浙江省长夏超、督办浙江军务善后事宜孙传芳褒奖的“积卫宣劳”的题匾。
而道化的文风并未因旧制革新而衰退,在抗日战争的炮火中却迎来了湘湖师范的入驻,从此赓续红色文脉。
五问:湘师之道
九一八事变后,日本侵略者的铁蹄开始蹂躏华北大地。卢沟桥事变后,中华民族广大儿女终于忍无可忍,抗日战争全面爆发,中华大地上炮火连天,中华民族处在生死存亡的历史关口上。
1937年11月,日军进攻杭州,浙北地区沦陷。原驻杭州的国民党浙江省党、政、军机关和省属团体、企事业单位陆续南迁。其中,浙江省立湘湖乡村师范学校在金海观校长率领下,全校师生南迁流亡办学,七迁校址,一路辗转义乌、松阳、庆元、新窑(包括福建松溪的分部),来到了景宁县,在道化村驻足两年半,赓续湘师薪火,兴办民众学校,宣传抗日救国,壮大湘师队伍。
据金海观校长的长子金陵回忆说:“1938年秋,我9岁,到湘湖师范附属小学念了两年书,后来就到湘湖师范当旁听生,直到1943年学校迁至景宁,我才入读初中,接受了三年完整的初中教育。”
当年湘湖师范在景宁道化这两年半时间,的确是流亡办学中最安稳的一段日子,这一点从当年湘师学生刘梅香在其外甥为她整理的回忆录《梅子青时》中可以得到很好的例证,也可以从中探知那一段非凡的岁月。
——“道化附近两里路,有一个地方叫新庄,我们这些同学那时开玩笑说,从古市至新庄,听起来已经很圆满了,应该可以不用再迁了吧。而且这里面又有一种好寓意,道化,以道化人,符合教师的目的;古市到新庄,就像是告别旧的记忆,迎接一种新的生活。所以大家心理上都比较安稳,也就慢慢在这里定下来。”
湘湖师范为什么会选址道化村?
——“其实按照金校长的本意,是想把湘湖师范迁到龙泉,这里离临时省会云和近,来来往往都方便,哪晓得日本大举向浙西南进军,龙泉的场地已经被丽水逃来的学校和机关先一步占据了。湘湖师范只好继续往南寻址,最后定在庆元的黄坛村。”在黄坛没待多久,鼠疫盛行,又只好他迁,但迁往哪里好呢?
当时不单单是龙泉县城机构暴满,周边其他县城的情况也差不多。因此,脚步慢一点的学校只能选择在乡下。金校长步行到景宁,走遍了沙湾、大均、鹤溪、道化,最终选中了道化。
乱世之秋,难求天时之利,但在地理位置上,道化还是有一定的优势:
一是当时没有公路,道化村虽然在乡下,若从鸬鹚去云和县城,比去景宁县城还近。
二是民国时期,沙湾依靠水运码头,已成为景宁县西南地区最具商业气息的集市,物资采购相对比较方便。据民国廿二年修编的《景宁县续志》记载:“沙湾辐辏,旧三四都之交易而集中于此,所以荒僻之沙圩,倏变较为繁盛之场,虽近来茶亭、莲埠头等处店肆骈立,以有取而代之之势,然终以交通及其他关系,沙湾仍不失领䄂县西商业之资格。”且道化处于沙湾、茶亭、莲埠头的中心地段,三地距离相差不远。
三是道化滨水小村,也是一个小码头,在陆路交通不发达的年代,水路自然也是一大优势。
四是道化南北两面山峰高耸,东西峡谷曲折幽深,敌机进入投弹也不方便。
除了“地利”之外,其实还有“人和”之宜:一是韦彬当时为国民党景宁县议会副议长,在一方土地上说话还是有影响力的,金校长当时就下榻在韦彬家的老屋里;二是道化是一个崇读尚文、且以农工商贾多途为业的族群村落,眼光相对较开阔,对教育比较重视,能得到有力支持;三是道化有一座水利建筑——仙碓,省了许多椿米方面的人力,可以满足大量人口入居的生活之需。
湘师在道化两年半,开设了简师班(相当于初中毕业学历)、乡师班(相当于高中毕业学历),后来发觉乡村里特别缺少音乐教育,又开设了音师班,和乡师班一样,相当于高中性质的学历。
那时候,湘师的学生各有不同的政治身份,有地下共产党员,也有国民党员,还有三青团成员,但他们都在“爱国、救国”的旗帜下孜孜以求,同学互进。
——“金校长本身不是地下党,甚至一度加入过国民党。但是,他眼里没有党派的成见,只要是心里有爱国、救国思想的学生,他就一定会保护你,他从来不整人弄人。”比如,当时有叫陆巾、陆瑛两位文笔很好的学生经常向当时县里的报刊投稿,引起了官方的注意,官方派人到学校来找这两位学生,金校长就出面保护了这两位学生。又比如,部队来学校征召,学校支持刘邦群、阙祥桂、丁同法、郑显溢等学生参军,积极投身抗日前线。
八年抗战,于国来说,是一场大难,但于景宁这样的偏远山区来说,却有着特别收获,因为大量的政府机关和教育文化机构入迁进驻,为山区培养了大量的人才,对推进山区教育文化事业的发展起到了重要的作用。
随着国际战场形势的变化,国内抗战节节胜利。1945年7月,湘湖师范告别道化,踏上了归程。但是,湘师那“苦硬、实干、研究、进取、注重情谊”的风水已印渗到这瓯江源小溪畔的秀美山村里,从此,道化这么一个小村庄成为了景宁县中等学校的办学热土。
1956年,新中国建立后景宁县内的第一所职业技术学校“道化农业中学”诞生于道化村外的交见圩,1958年改称“道化农林中学”。1966年,道化农林中学迁址道化村,此后因时因势之需要,相继成为沙湾中学分校、道化“五·七”中学、道化中学、道化林业中学、县高级职业中学、县预备役军人学校……
道化村前的小溪,如流又如鉴,映照着蓝天白云,也承载着悠悠岁月;如歌又如诉,记颂着昨日的艰辛与辉煌,也倾诉着当下的乡愁与期盼。
六问:兴村之道
时代的激流总是滚滚向前,千千万万的中国乡村就如漂浮在激流上的舟筏,有的因舟小筏轻,经过一两个浪头,就淹没了;有的因依傍着大船艇,而被归编收纳船艇之中;有的因载重船稳,依然在激流中扶摇前行。
道化,就是一艘满载着厚实人文底蕴和时代期盼的帆船,依然在时代的激流中前行。
站在道化村口的石拱桥上眺望,远山如黛,近林滴翠,微波荡漾的清溪如带一样抚绕着古色古香的村庄,新修的通村公路傍溪而行,给这传统的村落增添了现代的气息。
走进道化村,脚步轻叩那些溪石砌成的古村巷,巷道两侧那些垒石为基、夯土为墙的传统建筑,以及那些飞檐翘角、马腿雕梁上木构件,无不渗透着文化的包浆,古朴典雅的气息总能让浮躁心绪归复平静,渗透到岁月的深处。
村尾复建的韦氏宗祠,不但是一个氏族的历史记忆,还是一腔血脉的传承。光宗耀祖并不是封建糟粕,而是一个氏族最好的自我激励。
湘湖师范纪念馆,收藏的不仅仅是一座省立师范学校的红色根脉,还有一代教育大师陶行知先生“生活即教育,社会即学校”“教学合一”的教育精魂。那已布满岁月包浆的“教育担”里,曾装载着“改造全国乡村教育”希望与担当。
道化农林中学的校宿,依然保存着青砖黛瓦风貌,每一个学子应该还找得到曾经的教室和卧铺,他们种下的桔苗和板栗,如今已高大成林,果实累累。回归母校,品尝一口自己亲手载种的果实,那是最值得回嚼的滋味。
“以道化民者,民自感化于道而成俗,居是地者,以道相化,其因以名地也。”站在道化村对岸的华山上,俯视道化这一艘满载着厚实人文底蕴的帆船,敢问乡村振兴路在何方?
其实,党的十九大报告里早已给出了“产业振兴、人才振兴、文化振兴、生态振兴、组织振兴”五条路径,然而泱泱大国,万千乡村各有差别,故而施政之策需因村而异,各突其显。而于道化,韦氏先辈们已经有过成功的实践——以文化为纲,串起一条文化产业链,水陆交融,贯通农工商贾,一个氏族与村庄从此日渐壮大。回看当下,今天的道化人其实也继续沿着这条大道前行。
——“这些年来,我们村一直致力于美丽乡村建设,致力于培育‘湘师故地,道化问道’的乡村研学基地,打造‘乡村教育展示馆、家庭教育启蒙地、生态教育体验区’的发展目标。”这是地方干部群众的心声,也是愿望。
道化,已列入第五批中国传统村落名录,期盼这一艘满载厚实传统文化的帆船,早日扬帆驶向“村美、民富、业强”美好明天。
(作者系景宁县文史工作者)